扶蘇回來了,小寒把自己吊在他的脖子上不下來。
扶蘇樂得寵她,抱着她滿屋子亂轉。
兩人瘋夠了,一齊跌坐在炕上。
“我兩天不在,你就這麼想我。我幹脆把你變小了,揣在身上。”
“嗯,同意,現大就變吧。”
“呵呵,要真能這樣就好了!我的寶貝!”扶蘇抱着她狠狠親了一下。
“我的大帥哥!叭!叭!叭!”
扶蘇樂得哈哈直笑。一回這邊他就覺得渾身舒服,不知不覺就回到童年。
“小寒,我跟你說件事,你也許會失望,但是也不要太失望啊,我會心疼。”
“嗯?”小寒一個激靈,從扶蘇身上挪開,這家夥要說什麼?
扶蘇說:“小寒,父皇沒有準我的奏章,去西邊開拓商路、與月氏結好的事情我們不能去做了。”
“啊?”小寒心裡“咚”地一下,那不能去做怎麼幫他攢政績呢?政績不顯皇上也不會讓他當太子啊?沒有太子名分别人不是還是能做他的文章嗎?我們的命不是還懸着呢……
小寒臉上的變化讓扶蘇不安,她對這件事情太熱情了,說實話,扶蘇自己都沒有那麼熱切。
“小寒,你聽我說,父皇不是不準這件事情,他是不想我經常不在都城。這件事情他準了,但是是讓高去做。我約了高來我們家坐客,有些事情得跟他講。”
小寒還是怅然若失,高去做了是高的政績,扶蘇又沒得到什麼,他不是太子,他還是不安全的。下一步要怎麼做呢?
真愁人!
“小寒,我會讓高帶好吃的回來給你吃,還會帶我們這裡沒有的種子回來種,我們把它們先種在我們自己的農莊裡,這樣你就有新鮮的事情可以玩了。”
“我會讓高從膚施那裡帶上你做的好看的瓷器,和月氏人交換很多馬匹,總之,我們肯定是發大财的。”
小寒茫然地點點頭,扶蘇努力讓她高興,她不能太着相。
“要不我們在鹹陽開個鐵匠鋪吧,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小寒搖搖頭,扶蘇真是太寵她了,能搞星星他也會去摘的。要打起精神來,不能讓扶蘇難受。
“扶蘇,高去西邊也不錯,皇上這是想讓你在都城幫他呢!”
“我知道。我遺憾的是不能和你到處走走看看,你不是說想看看沒見過的動物和花草嗎?”
小寒笑着撫摸眼前這張俊臉,三十歲的人了,這一刻像個熱戀當中的少年。“扶蘇,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春天來了,我們時不時去趟農莊,上山看看,也不錯的。”
“嗯。這個很容易,我也隻能達到這個了。”扶蘇還是有點遺憾。
小寒隻好繼續“叭叭”地親他,這是調節情緒最好的辦法了。
扶蘇把她摟在懷裡,她多想得到的東西也從不胡攪蠻纏,卻總是想辦法先安慰他,這樣的女子,怎能讓人不愛呢?怎能不讓人愛到骨子裡呢?
為了調節氣氛,小寒講起了白天胡亥的事。
“什麼,蹦極?裸奔?你就不怕那個蠢貨真的做出來?”
“他哪有那麼蠢?他就是來消遣我的,看着好好地,非說自己病了,帶着傷痛來求人同情。他消遣我,好啊,我也消遣消遣他!”
“那就是個沾上了甩不脫的人,你能兩句話打發了決不跟他說第三句。”
“我知道。我今天給他出了個特别有難度的主意,估計他很久都沒臉見我了。”
“什麼主意?”扶蘇饒有興趣。隻要能讓小寒高興,他就陪着她聊下去。
小寒就把人間神、自然神這一大套東西又講一遍,扶蘇聽得兩眼放光,這主意小寒怎麼想出來的,别說胡亥,任何一個皇子都得被吓退。
這個小腦袋瓜子,一肚子“壞水”!
小寒得意地問:“怎麼樣?你也不行吧?”
扶蘇想想,這事有些難度,但變通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不行的,未必我就不行,過幾天看我的吧!”
小寒睜大眼睛,問:“你也要玩?”
扶蘇當然要玩,既然留在鹹陽不做出門的打算,那就要玩得有聲有色,否則,隔三差五地去趟皇陵有什麼意思,是頭豬都能幹得了!
把高介紹給胡家的胡七,交待了膚施的生意,公和私就算都照顧到了。
鹹陽宮裡,皇上看着扶蘇認真的表情笑了,“扶蘇啊,你怎麼總是有新主意。以前你光是認真,現在倒會玩了。”
扶蘇看父親心情好,也放松了一些,說:“以前有人說,勤快的人是人找事情,懶惰的人是事情找人。父皇是勤勉的帝王,扶蘇是父皇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個懶蟲?認真地做事情和認真地玩,可能結果是一樣的,但做的過程中得到的快樂卻是不一樣的。兒子願意主動找些事情,在做事情的過程中去學習、去體會,同時得到快樂。”
始皇帝點點頭,三十歲,果然和二十幾歲是不一樣的,心态變了,懂得舉重若輕。不像過去,把什麼事情都看得很重,事情一來人就先慌了,做事情沒有頭緒,四處亂撞。
人真的是要一步一步曆練的。
誰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十四歲、十七歲、二十七歲,一直到現在的四十五歲。
……
當扶蘇籌劃新工作的時候,小寒想了很多。
她的計劃被外在的因素打亂了,是不是怎麼做都沒用呢?
但明明知道事情的發展方向而無所作為,那不是更糟糕嗎?
她的力量還是太小了。小螞蟻伸出一條腿對大象說,我跘你個狗吃屎,大象邁步向前,它聽都聽不到來自腳下的恐吓。
現在,扶蘇對新工作熱情高漲,小寒隻能幫他,除此,她不知道怎麼讓自己安定下來。
他們在飯桌上研究報名和選撥方式,在補窩裡研究淘汰和勝出規則,她把想到的點點滴滴零零碎碎都記在竹簡上供扶蘇參考。好在,她是從未來穿過來的,時政節目、财經節目、娛樂節目,凡是涉及到考核與選擇的,都有些大體相似的運作程序和規則。
這是扶蘇再一次展示他能力的機會,必須完美、無可挑剔。
他們給這次活動命名為“抛磚引玉”。
對負責專門業務的參加者,考核的是他們對自己業務的熟悉和關切。
對充當“人間神”的報名者,考的是他的綜合能力:看法、眼光、統籌和決斷。
他們需要朝廷中的大員、博士院的博士等見識廣博、有實際經驗的人作為這次活動的評判。
至于“自然神”,為了增加可看性,可以随性地刮風下雨,但是于山河地理物産還是要有一定的了解,不能讓人覺得這是個随便胡鬧的遊戲。
遊戲的最終目的是促進學習,精鑽業務,在思想碰撞中發現自己,啟發他人。
這個遊戲隻展示能力風采,不承諾前途命運。決不因遊戲中的成績表現而影響現行官吏考核制度。
坐在回大宅的車上,小寒還在推敲活動的細節。
“扶蘇,要不要搞一些專場,比如驿站的驿丞,每個驿站都會遇到相同的問題,但我相信他們會有不同的辦法……。”
“扶蘇,低階的場次可以增加得多一點,觀衆可以是販夫走卒,他們對身邊的情形應該更了解,也更關切。我想你忙乎了半天,也得讓普通百姓知道你做了些什麼……”
“扶蘇,要不要增加一點少年專場,雖然這對他們純粹是遊戲,但是,少年當中總有一些傑出者在年少時就嶄露頭角。這對他們是個機會。而且,我想很多大戶都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參與一下……”
“扶蘇,場地你找好了嗎?得夠完敞,容量大,好維持秩序地方。對了,皇上要去看嗎?你得考慮到這些細節……”
“像李斯那類人物你是不是得登門相請呢?人家出席就是給你面子,不出席也說得過去。”
……
扶蘇無奈地抱住她,用自己的下巴蹭她這張嫩臉。“小寒,咱能不能不想這事兒了,我們都想了好幾天了,回去給孩子過過生日,好好輕松一下,好不?”
小寒張張嘴,不再說了。
回大宅啊裡就是輕松了,她是能逃就逃。要不是修心提出來,她也不會答應。
大宅裡,孩子們都去門口等着了。
芍藥挺着肚子站在檐下,心情比較複雜。今天她女兒過生日,理當喜氣洋洋,但是她卻無法趕走心中的憂慮。
扶蘇經常過來看她,但主要是沖着修心。
要是修心長大了,就沒有小孩子這麼可愛了,而那時她年齡大了,扶蘇的眼睛可能就要盯着别人。
肚子裡這個,她希望是男孩兒,盡管扶蘇比較寵愛女孩兒,但是有一個男孩便有了一個靠山,将來,她還是得靠着自己的兒子。
寬人見望月進來了,就打發了惜福。望月是伺候紅葉的,她經常要進來,彙報一下紅葉的事。
望月進來也不避着人,寬人也沒提醒她,以前望月是伺候她的,來看看原來的主子也不是什麼出格的事。
紅葉那次奇怪的提前返回已經讓人浮想連篇了,不說明、不理會就是府上的态度。慢慢地這件事也就沉下去了。
“夫人,最近幾天紅葉如夫人她飯量很好,在院子裡西牆根松了土,說是要種些瓠子和白蘿蔔。”
“哦。她沖你發脾氣嗎?”
望月搖頭:“不發,總是笑眯眯的,以前對那小菊還急赤白臉的,現在這樣,望月倒覺得奇怪了。”
寬人笑笑,說:“笑總比不笑好,她脾氣好,你也好過點,别想那麼多了。”
“哎,望月知道了。”
“好吧,你過去吧。”
院子裡孩子們高高興興地擁着扶蘇和小寒。
修心身上披了件新毛衣,大概是生日禮物。
小孩子總是這樣,一點點甜頭就會被收買。可是,大人也一樣啊。扶蘇對她溫柔相待一次,她就甘心像頭驢一樣幫他打理這個家。而他一年當中有多少時間在念着她呢?
說是不生孩子、不要名分,可是,隻要有了扶蘇,她就全有了。天底下還有比她更聰明的嗎?
寬人搖搖頭。煩惱總是像門縫裡的風,不開門也要鑽進來,堵它,卻總是白費力氣。
但無論怎樣,場面上的事情還得做,不能讓扶蘇不高興。想到這兒,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但先行一步迎出去的卻是悅容,她拉着小寒的手說:“有些日子沒見了,修德總說你下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