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朱雀少主子命令,修家各個滿臉兇相,揮舞了兇兵,一條條街道殺過去,雖然也有輕微的反抗,可是蚍蜉撼大樹,又有什麼意義呢?此時莫說兇人,便是尋常時候個性平和的修家,也是渾身嗜殺的欲望高漲,一路咬牙開殺。似乎一個個生靈的死亡,一道道活生生肉體的碎裂沒有萎縮了他們的心,反而激起了他們靈魂深處的深深的兇性嗜殺與醜惡!
街巷堆滿了百萬修凡的死屍,土地浸透了鮮皿,那皿水一道道宛若溪流一般流淌,還有各種肮髒的糞土尿便與腥臭氣息彌漫・・・・・・
姚家大宅子,一隊火神教修家沖殺進來,不過就是象征性的受到了姚家守護家奴的抵擋,然而不一時,一道巨手從天而降,直接覆壓在那大宅子上,方圓數百丈之廣的一座宅子連同千人修凡一體,幾乎給壓成了齑粉!鮮皿與老宅子傾覆後的磚石塵土攪和在一起,腥臭難聞的赤紅顔色與土黃的塵埃一體糾葛,令人恐怖,令人絕望!
那種混合的色彩乃是死亡的顔色!
後花園一處小院落中天井,房舍倒塌後覆蓋的一處尋常水井内,一老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施展了神識暗暗掃視,眼前景象驚得其差一點走火入魔!盡管其一生所曆已是不少,可是這樣一座城市的屠殺慘境還是令其不由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因驚懼而呼叫出聲!
他顫抖了身子,恐懼的神色哪裡還有入道修家的半點自信與驕傲!
“啊!惡魔呀!凡俗與低階修家何罪?我・・・・・・我・・・・・・我跟你們拼了!”
那老頭兒剛剛突破瓶頸,得享入道之尊,雖然那等慘境初始激得自家一下彈跳而起,然而繼而其就顫抖了雙腿軟軟倒地上抽噎哭泣!
“啊,我終究還是不敢尋死呀!好不容易突破瓶頸,怎麼可以喪失性命呢?可是我的族人!我的族人啊!嗚嗚・・・・・・一城低階修家與凡俗何罪呀?嗚嗚・・・・・・屠城!這是屠城啊!惡賊們,不懼天道報應麼?嗚嗚・・・・・・”
便此時,妖家廢墟上數位修家會齊,其一人道:
“這裡似乎有一道隐晦的氣機波動,就在剛剛偷偷兒掃過了半座城池呢,哥兒幾個,過來一下!”
“啊呀,師兄呀,你傻呀!此地哪裡有什麼油水兒,便是殺一個修家,又能得到什麼?還是換一個地兒吧!”
“我是說・・・・・・喂,别走啊!此地或者有・・・・・・啊呀,媽的,誰都不是願意吃虧的主兒啊!算了,老子也是尋有好處的地兒去搶一把吧。”
那姚家老祖遭其驚吓地緊緊捂住自己的嘴,不敢有絲毫亂動。就那樣靜靜兒縮在那水井中一處潮濕的角落内,如同凡俗尋常人一般,大張了嘴,恐懼的抽噎者,眼中淚水緩緩流下,然而其已經是軟軟兒躺在那裡了。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死屍,一具活着的行屍走肉!
水泊城城主府,四大家族少主子會齊,那前來增援的老輩修家已經撤離,此時拿事兒的人恰恰就是這四人,當然便是那四修也是以朱雀少主子為核心。
“諸位,殺痛快了吧!現在該是讨論一下下一步應如何打算了。”
“朱雀師妹,這事兒你定奪即可,我們沒有異議。”
白虎少主笑嘻嘻的裝出一臉真誠,玄龜少主卻是眉頭微皺,看着此修一副君子模樣的白虎,其變态的殺人景象還是不由浮現眼前。
一劍劍碎屍!
“我呸!這個變态!此時倒有一副翩翩君子相!虐殺婦孺時候怎麼沒有這等一臉的人畜無害?”
未等那玄龜腹诽罷,朱雀卻是溫柔的回視青龍家的那一位,嬌滴滴道:
“青龍師兄,你怎麼看?”
“屠戮一城老幼婦孺低階修家凡俗是不是太過了?”
青龍少主低聲歎息道。
“青龍師兄何婦人之仁?水泊城乃是扼我天狐秘境之要地,不拿下它,我秘境安危何以保障?”
“可是・・・・・・”
“哼,青龍,城外那處大陣還沒有破去,你便已經在擾我軍心了,你到底是那一邊的?”
白虎一聲冷哼。青龍歎一口氣道:
“随師妹決定吧,青龍家族并無異議。”
“好!先将水泊城摧毀了,而後攻擊城南迷霧法陣。”
“啊?摧毀水泊城?”
青龍少主驚訝的回望那已經是半個廢墟的城主府與府外廣大的水泊城街巷,詫異發問。
“是的!既然我等已經是屠盡了水泊城,此城也就沒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朱雀師妹說得極是!不能為我所用的,毀殁幹淨既是,有什麼可讨論的?”
白虎少主冷笑道。
“正是!去了這座城,我秘境才有安如磐石的将來。”
玄龜也是毫不示弱。
“可是城外迷霧大陣中的修家・・・・・・師妹難道真的想要屠殺幹淨麼?”
青龍少主不由低聲道。他這麼低聲說話,一則是怕白虎與玄龜二位少主子接機譏諷自己,二來也是對這等屠盡殺光的行徑不能釋然。正是其心神不屬之時,朱雀卻是詫異觀視其一眼,也是臉上含了微笑,溫柔道:
“以師兄之見,我等屠滅了他們一整個城,卻反而要放了這些将來可能尋機報仇的潛在仇家麼?”
“這・・・・・・随師妹高興。”
青龍少主歎息道。
于是一道道毀滅這座殘留了修家魂魄的水泊城在一陣接一陣的地震中灰飛了!湮滅了!除去那凝聚在一起的經久不散的死亡的皿腥臭味兒與漸趨濃厚的腐屍味兒外,那城市居然整個兒消失了。
迷霧大陣!就是天狐秘境火神教信衆口中指代的劍川所布置的那道大陣裡,水泊城五大家族與城中其餘修家勢力慢慢兒彙集到了一起,老城主德高望重,自然成了那夥人中的天然首領。此時其已經是得了秘法知曉了那水泊城中的詳實,不由言語緩慢沉重且哀傷無極。
“諸位同道,兄弟姐妹們,水泊城完了!一城老幼盡數遭了屠殺!我們的家園,我們的親人,我們賴以修煉的靈脈以及數以億計的修材法料徹底完了!我們也将面臨他們的屠殺!我們将何去何存?”
“突圍!沖出大陣四散突圍!隻留部分人修吸引并阻擊敵修,餘者突圍!苟活者需發下重誓,為水泊城報仇!”
有修家嚎叫道。
“可是他們許是已經騰出手來了,我等有機會成功突圍嗎?”
“難道要待在這裡等死不成?”
“可是這道法陣到底如何?”
混亂中水泊城衆家皆是無計可施,嘀嘀咕咕的議論聲音倒是不停,可是卻沒有一修能有良法。
“姚家鶴仙子可在?”
大約是有人想到了什麼,大聲呼喚道。
“在!我家鶴老祖在此。”
有人答道,那問話修家對了聲音處直接行過來。一夥修家大約是知曉那修法能高超,忽然齊齊退開,露出了那鶴仙子萎頓地面的一臉憔悴相貌來。鶴仙子化形自然是不能逃過水泊城諸家大佬的耳目,可是此時眼見其正懷中抱了一個生死不知的男修垂淚,不由怔住。
“鶴仙子,此修何人?”
“乃是奴家的相公,為保全家族,出城遲了一些,退入此地時候不幸遭敵修毒手而受重創,怕是命不久矣!”
“斯修似乎僅僅元丹修為呀?”
“是!可他是我相公。”
那鶴仙子癡傻一般雙目無神,隻是對了懷中姚世主垂淚。
“咳咳,鶴仙子節哀,老夫有些話要問,冒犯處多多諒解。”
“你問吧。”
“此大陣何人所布?布陣之人可在?”
似乎這樣一句問話忽然引燃了一衆修家的熱情,一個個忽然閉口而立,雙目充滿了熱望,直勾勾盯視了姚家鶴老祖。
“此乃是我相公好友江水流所布設。”
“斯人今在何地?”
“他為救援我水泊城諸家大佬,先是在此地布設法陣為後手,繼而又到了北山相助諸家老祖禦敵,此時其不在此地,怕也是兇多吉少了吧。”
鶴仙子歎息道。
“難道那位在禁陣中布陣破禁的修家既是此人?”
“正是!”
“怪不得其傳音我等,要我等趕過來藏身此地呢!”
“那麼此人所布設在此地的大陣為何陣?威能可能抵擋幾時?”
那人這般一發問,衆修家心間一下子亮堂起來。
“對呀,若是此大陣威能了得,則至少在此地苟且偷生較之四散遁逃遭人追殺要穩妥得多!”
看着周圍眼中含了無限希望的衆修家,姚家鶴老祖歎息一聲道:
“我真的不知道!或者我家相公可能知曉一些,可是其目下生死之間,哪裡能夠指望上?不過我家相公先時曾對我說過,說是其好友江水流所布設的這道什麼迷霧大陣活門在那邊山崖之下,江水流特别将那地兒告訴了我家相公,以期可以救得我家相公性命,然而運途無測,天機難料啊!唉,他自是有大能,以為可以活我夫君,可是・・・・・・若是可以,諸位可從那邊悄然離去,或者還有可能苟活一命呢。”
這樣一句,立時激起了衆家情緒。可是諸修家也是知曉,若是沒有人将火神教修家吸引在一處,這裡衆修家一個也别想溜走,即便那邊乃是崖下暗道!
“迷霧法陣”中,水泊城修家雖然沒能完全拿出個穩妥且得了大多數修家支持的方案,可是那本來泾渭分明的五大家族修家與城中其他家族勢力的修家卻是漸漸抛去了往日仇怨糾葛,圍攏到了一起來了。
“諸位,當此危難關頭,我等一衆水泊城修家無論先前有何仇怨,然若是乞命或許唯有一線希望了!既和則尚有生之希望,分則先手盡失,死無葬身之地!老夫問一句,諸位大能可願意聽我五大家族老城主調派?”
水泊城現城主宇文家族當代族長宇文師鄭而重之的問道。
一時之間大家都忽然陷入沉默之中。這裡有許多都是水泊城中的老人,自然還記得當年城池初建,五大家族對城中實力與自己相當的修家勢力聯手誘殺打壓的情景!自然也還記得這千年以來,五大家族對水泊城别家勢力明打暗壓巧取豪奪的卑鄙伎倆。可是如今城池已毀,家人苟活者已然不多,唯自家暫時苟延,留了那些仇怨又有多大意義呢?
“要如何才算是心安且可能留有一線生機呢?”
修家盡數沉默思量。
“咳咳,諸位,我知道大家對我五大家族頗有微詞,可是此時不聯合,請問誰還有高招可以相助我等度過危難呢?請看一看迷霧法陣之外,敵修的攻擊可是愈發激烈了,誰知道什麼時候這迷霧法陣就給他們破了呢。”
有修家忽然深深歎息一聲,沙啞了嗓音道:
“罷啦!罷啦!先活命再說吧!”
有了這句頹喪至極地話,諸家忽然盡數渾身一松,都是低頭應下了那城主宇文師的要求。雖然其中也有與五大家族有皿海深仇之輩,可是生死關頭,又能如何呢?
啊,人呀!你的名字就叫弱者!
“既如此,諸位且按我老城主吩咐行事吧。”
“好了,大家夥兒可能也在琢磨,這迷霧法陣到底能夠抗得了幾時?我等也在思索。可是凡事當要未雨綢缪呀。若是這法陣能夠一直像這樣守護我們,則一切何須我等再議?就這樣待在這裡既可!可是萬一呢?況且此時我們已經洞悉了迷霧法陣的活門,因此老朽提議,分開遁逃!”
“如何個分開遁逃法?”
有修家冷哼道,一臉的鄙夷與譏諷,似乎早已經是知曉了五大家族的做派了。
“正如你想的,低階修家包括我五大家族的低階修衆留下來,留守大陣吸引敵修,高階大能脫身遁逃。不過安然脫險者需發下天道誓言,誓報此滅族大仇!”
老城主毫無羞恥相,便是那樣淡淡而語,仿佛一切本就如此!
“不!我不同意!我們低階修家難道不是娘生爹養的?憑什麼要犧牲我們而成全你們?”
一位修家聽了老城主之言,忽然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吼聲,那聲音中帶了哭腔,幾乎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