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消停了幾日,劍川拜訪了幾位熟識,而後歸家,不過人卻是老實了許多,也不再對了馨兒動手動腳了,隻是冷淡淡的樣子,惹得馨兒倒有了幾分不安。
“主子,你家夫君近來似乎心情不好呢。”
“嗯?是麼?”
“是啊,他都不······咳咳,都不怎麼說話了。”
“或許是他也沒什麼說的吧!”
又是幾日閑日子,那一日劍川忽然緊緊皺了眉頭在房中大步渡來渡去,馨兒觀其神色焦躁,不由也是擔心起來,急匆匆到了九幽女那裡。
“主子,你家男人似乎······”
“怎麼了?他好似特别焦躁不安!”
“嗯?難道要發生什麼事兒嗎?”
九幽女猶豫了半晌,忽然停下手中的夥計,回到了書房。
“夫君,怎麼了?”
“天地大劫!是天地大劫到了!真正的天地大劫!從此後末法時代終究是要降臨了!”
第二日,劍川的小院落内傳音符箓如梭穿行,一道道閃耀了靈光,在劍川手中翻飛。
“夫君,都是什麼人來的傳信符?”
“洞天世界仙家熟識爾!”
“幹什麼?”
“問計應付······”
劍川話音未落,那天忽然大黑,整個天地似如黑夜,大日歸隐,天上現出了滿天星鬥!西方大位,流星降落,東方之處彗星突現,南方隐了大陽之星,北方變了九幽帝星!雖然此次天地異象除卻詭異之外,再沒有别家異動與恐懼,可是所有人,尤其是修家卻是各個心有大憂!
“居然所有道法數術盡數失能?”
“居然所有得之天道與天地的律則失去了效用?”
“居然所有大術算計盡數失衡?”
“居然所有修家都成了凡俗?”
······
“失道之地?”
劍川忽然驚訝自語道。
“難道整個仙人洞洞天世界都成了失道之地?”
“那麼道則呢?他去哪兒啦?沒有憑空失去的東西!也沒有憑空得來的東西!可是道則呢?”
劍川左右思量不得其解,不由心下大是惱火!
“我得俯察水陸三千,仰望星空無垠!總之是要得獲個什麼東西才行啊!”
家傳忽然又一次端坐大堂屋内,沒有避開九幽女與馨兒,便就那樣化身離去!這一下子驚呆了九幽女與馨兒主仆,那九幽女大叫一聲:
“夫君,你幹什麼?啊喲喲,别!”
“啊!啊!啊!······不見了!消失了!人呢?······天呀!人呢?”
“夫君······”
九幽女已經是呼喚聲裡帶了哭腔了。
“主子,應該沒有問題的!或許是瞬移······或許是······一種莫名遁術?”
“胡說!我沒有從洞天世界任何地方感受到他的氣息!這不可能!是我做夢了?對!一定是我做夢了!”
“主子!你再感受一下!”
“還是沒有呀!嗚嗚,這可怎麼辦呀!”
這一下馨兒也是驚得呆了,一臉蒼白顔色,搖搖欲墜,幾乎暈厥。兩個女子互相牽着手,呆呆端坐堂屋内椅子上,眼睛緊緊兒盯視了劍川消失的那道蒲團。
其實,這個時候劍川果然也是經曆了人生中最為危險的時刻。一天漫漫之地,其靈魂與道體一體流散,本該仔細感受天道演變的他,忽然便就感受到了一種無可抵禦的吞噬之力!那是攫取天道與天地的無限神能的力量,神秘而又不可捉摸!可是卻是明明白白存在的力量!
“吞噬?何物?仰或何人在吞噬天道與天地神能?居然連我也要吞噬掉?媽的,活吃人肉呀!你也不惡心!”
劍川本來大是驚懼,可是忽然就惡氣沖天,開始啟動了那一道已然布好的經天緯地的大陣!那道大陣本來是其操控洞天世界的後手,可是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什麼異想,還是救了自家一條命再說了!否則的話,自家遭了什麼東西吞噬了都不曉得呢!
于是洞天世界仙人洞九九八十一地無數條禁陣閃亮,一道道靈光直通天地,而後那靈光忽然化而為大網,漸漸消失,終于圍攏了洞天世界的天空大地。或許是那無可能視清的龐大天網受到了什麼吸附,居然忽然變形,原本一個天穹一般大球,卻然長出了一個大大的漏鬥,似如彗星一般拖長了一條長長的尾巴。若是可以視清,你眼中定然會看到一道似如鄉間孩童捕獲蟲鳥的漏鬥形大網。那網中央之地最為廣大的地兒乃是洞天世界的仙人洞,似如彗核一般發散了激發态的波光!明亮耀眼,光彩奪目。
劍川緊張的注意感知洞天世界仙人洞的天地生機活力之能與天道律則的流失忽然止住,雖然仍舊有什麼力量在拉扯他,強力的吸食他,可是其居然隻是顫抖,不曾再大量流失了。
“要加固大陣!要攻擊這個吸食者!要護住蒼生!······”
那劍川心間忽然隻剩下這般一些念頭。于是其腦力神妙的相互勾連,緊張思考起來!那八十一陣已經是自己耗費了若幹年之力所布成,再要促其威能大增已然不可能。那麼就隻剩下攻擊一途了!
“可是怎麼攻擊?攻擊誰?以什麼攻擊?”
看着那道彗星一般的巨網愈加修長,愈加抖索,似乎在下一刻就會崩潰而亡,劍川緊張了,幾乎要扯開嘴哭泣了。
“劍世界?不知道劍世界可不可以?試一試吧!”
于是整個仙人洞洞天世界忽然熱鬧起來,無數寶劍,無論凡修,隻要是寶劍之屬,一下子似乎有靈,盡數沖天而起,在那仙人洞廣闊的天宇之上慢慢兒演化成就了一道神妙異常的劍世界!那是由實體兇兵----劍織成!其内演繹的律則乃是劍的海洋!乃是劍的天空!乃是劍的一切!
仙人洞大地之上,無數持劍修家凡俗盡數惱怒無極,居然給人剝奪了兵器,那可不就是剝奪了生命一把那麼?可是又有什麼辦法?隻能是眼睜睜瞧了自家寶劍飛入天宇,而後遁入無量之中,再無影蹤!
“怎麼回事?媽屁的,是誰奪去了我的刀劍?不管是誰,老子要是知曉,定然剁了他十八輩兒祖宗!奶奶的,太過火了!大能就了不起?就可以随意取人兵器?自古人在劍在,可是現在劍不在了,可是人還的在呀!“
“啊喲喂,我的定情信物啊!居然給人奪走了!仇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
那仙人洞一片罵聲,自那奪取了大夥兒寶劍的陰人的上九族罵到了下九族!劍川是明明白白,可是也隻能幹瞪眼,無奈何也!不過好在那劍世界還是成功了!這也是劍川唯一感覺開心的事兒了。要知道這麼大一座劍世界,可是其先前從沒有嘗試布置出來過的呢!
劍世界成功,劍川極力布置其結界!以禁陣強化,大小無數連環法陣相互纏繞盤旋,宛若一把把鎖子将那劍世界鎖了個牢牢實實!而後劍川忽然将其設為一個介子法陣,就手送出去,在其快感知不到那劍世界的時候,一舉引發了那介子大陣!劍川可以輕易地感知到那劍世界轟然展開,而後猶如流星倏然而逝,再無影蹤。可是仙人洞遭了吞噬的莫名神能仍舊龐大無極,并沒有停滞!
“難道是我那劍世界還不夠麼?可那就是我至強一擊了!除此之外,我還能如何應對呢?”
劍川歎息一聲,頹喪萎頓了,幾乎失去了希望!不過應該是其韌性不錯,其盡管已經是放棄了希望,可是卻還是沒有徹底放棄,那一股莫名的支持仍舊死死支撐起自己最後一點堅持。
“或者這樣子九幽女可以多存留在這個世界多一會子功夫!”
到了此時,劍川發現自己并非如同自己以為的那樣高尚與無私,心中裝滿了這個小世界的萬千民衆,而眼前實實在在出現的卻是九幽女,還有布歸與白寅等相熟修家弟子。
這樣子持續了數十日,到了劍川自家已經是精疲力竭時候,突然一股莫名的反噬掙開了自家神魂對于這個世界的守護,一下子就把自己震回了自己肉體内。堂屋内檢出啊弄得肉身緩緩兒成形,一個消瘦的、模樣龌蹉邋遢的修家一身破裳爛裝癡呆呆睜大了雙眼觀視那一院子的白色黑色挽聯與死人之後的顔色,心頭一股無名火起!
“媽屁的,九幽女,老子還沒有死呢!你在咒我呀!好好好!誰家男人好了你就随了去吧!救你且養活你到如今肌體再生,算是老子做了一會好事罷了,誰讓我瞎眼了呢!”
劍川搖搖晃晃起身,隻是往前一步,一跤便摔倒了在地上,掙紮了爬起來,掙紮了數次居然無力爬起來,劍川隻把自己氣得吐皿!可是渾身精力懈怠流失,哪裡還有半絲兒力氣。隻是口中不停咕咕哝哝咒罵着一句話,誰家男人好了你就去吧!
劍川複歸時候大約是辰時,可是這會子都是快及午時了,居然沒有人進來瞧上一眼。劍川那個氣啊!
好容易聽聞堂屋之外馨兒的聲音響起來,那厮抱怨道:
“主子也真是,人都已經是死的沒有蹤迹了,還要将這堂屋封閉起來,劃撥成了禁地。結果諸般喪事無地兒辦理,害得人家隻能在這露天院落内料理一切。哎喲,四十九天和尚的那什麼亂七八糟經文已經是熬過來了,今天又要來一場什麼水陸道場!整個兒不要活人的節奏麼!”
“噓,姐姐小聲些!主子正在悲傷處,莫要引動了其怒火,成了其出氣筒呢!”
另一個大約是新近招收的丫鬟吧,趕緊勸了馨兒,兩人嘀嘀咕咕遠去了!
“啊喲喲,最毒莫過婦人心呀!想我劍川,收容其與劫難之中,指點其修行,資助其修行資源無數,才有其現下的成就,可是居然老子人還未死茶就涼了!奶奶的,老子決定了,今番恢複了氣色,立馬打發了這小妞兒滾得遠遠的去!”
劍川候得數日,沒有動靜,隻好自家打坐恢複,好在其所居堂屋内那供桌上還有祭奠的祭祀品,雖然粗劣不堪,可是人給餓到了這份上,哪裡還顧得這些?隻是頑強的爬過去,搖晃了那供桌上果品點心掉下來幾塊,而後緊緊兒抓在手裡,一口一口吞噬。劍川乃是大能,其消耗的神能與魂魄之力甚巨,又豈是區區幾塊點心與水果可以彌補!
終究到了院内大操大辦時候,如同凡俗界死了人一般,有道士吹喇叭,和尚念經之類,甚或還有儒生讀了祭文,一番折騰之後,終究是聽到了九幽女哭哭凄凄的聲音。
“夫君,我都還沒能給你剩下個一男半女,你就這麼走了!往後可叫我如何過呀!”
桌上祭品已經是完了,劍川由得挨餓了。隻是希望那喪事完結了,九幽女能夠過來開了這道門戶,放了自己出來。
又七日之後,劍川聽聞了那院落内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由想到:
“似乎誰在搬家?啊喲,九幽女,你他媽好可惡呀!老子還沒有死呢!你居然就留下老子離開了!”
那個小院落終究是遭了封閉,以仙家大禁法禁封了!院落外那九幽女抽抽噎噎個不住,那淚水不要錢似的直流。馨兒面上含了凄然神色,一個勁兒勸解。
“主子,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九幽女看着這裡生活了這麼些年月的地兒,雖然心裡留下了無窮的念想,可是傷心地兒,終歸得離開了。
這樣子劍川居然給大法陣囚禁在了自家院落内,而且還是自己的嬌妻所為!
打坐!這就是劍川唯一可以恢複法能的法兒。可是一個仙家的龐大法能豈是用區區打坐就可以輕而易舉恢複的?這樣子其一個打坐居然花去了五十年的時間!
那一日,劍川感覺自家終于恢複到了可以勉強破解那禁陣了,方才慢慢兒起身。乞丐一般的模樣,看得劍川自家都感到傷心難過!一番準備過後,劍川很勉強的打開了那禁陣,将身出來到了戶外,深深吸了一口氣,劍川感到了渾身的舒坦。
“啊呀,人就是得在人間生活呀!你瞧瞧我,這他媽監牢一般的生活了數十年!奶奶的,我給自己妻室禁封了起來數十年!媽的,說出去,誰他媽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