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進入陰冥苦海時,就曾看見的北陰大帝的金棺!
此時再現。
祝九負手卓立,目芒烈盛,神輝如炬如燭,将無近距離内的墨色苦海之水,耀照的一片通亮。
座下陰司車架,展開閃念遊空之速,一霎間,已逼近北陰大帝的金棺。
随着接近,那若如山嶽般浮漂在海面上的巨棺中,照面湧來一股無形的秘流。棺的影像,詭異之極,憑空充塞映現在祝九的意識中,瞬時間,意識裡盡被這一口棺椁填滿,除此再無他物。
那棺椁的影像,在意識裡迅速漲大,像是要将意識撐碎一般。
如此詭秘難防,而又強大的侵襲方式,确是有着讓人心悸恐懼的力量。
沖入意識裡的棺影,這才徐徐消散,被驅逐出去。
祝九此次靠近北陰帝棺,非是對其有所圖謀,主要是對這位可以同時喚醒十八層陰司世界,古今少有的強悍大帝,生出好奇,想要靠近感受一下棺中釋放出來的力量強度,到底達到什麼層次。
此刻稍一接近,祝九立即就判斷出,北陰大帝确是神威驚世,在大帝這一傳說層級中,亦屬力壓群倫的級數,超脫在尋常大帝之上。
北陰帝棺,比之以前發現的金烏棺以及大荒古界,明月之上的淩霄女帝,都要更為強大。
金烏棺自是不必說,已被祝九收入鬼國内,淩霄女帝的屍骸,殘存一絲靈媒不滅。甚至還和祝九動過手。
但這兩者,都不及眼前的北陰棺,令祝九還未接近,受到詭異難防的侵襲。
祝九命令巡守王車淩空懸停,輕籲出一口氣,眼看那棺椁發出刺天光曦,在苦海的無盡海浪中破浪而去。
就在此時,車架前方,兩個禦者中的女童,以若似澄澈山泉流淌般。清冷而不染一絲塵埃的音質,莺音靈動的道:
“少爺若想進入帝棺内,可催動巡守王車,轉為虛無戰車形态,當可規避一切阻礙,直接馳入帝棺内部的天地中。”
祝九大感驚訝,眸芒閃轉,奇道:“這架巡守王車,竟有馳騁進入帝棺的本事?”
女童輕飄飄的站在那裡。點頭續道:
“少爺的巡守之王稱号,既是有着代替陰司規則,勘察諸天,巡守萬物之意。而無處不可去。正是這車架的特點。那帝棺閉合後,雖無人可入,與世隔絕,但巡守王車恰有出入這等所在的功能。”
祝九聞言後。心下真正對巡守王車的能力,生出驚豔之感。
遙望向愈行愈遠的北陰帝棺,祝九眯了眯眸子。遂念頭微動,決定進入棺内一觀。
下一刻,巡守王車立生變化。
整架車,通體符走紋移,閃爍明滅,發出淡金與冷輝交織的懾人光色。
忽然,車體連同前方拉車的六頭閃雷夜叉,同時被陰火包裹,熊熊燃燒起來。
一次呼吸不到的短短時間裡,整架車就被陰火燒成了虛無,化成一陣煙氣,憑空消失,看起來就像是被燒沒了一般。
僅是一霎之後,車架再現,已然穿梭了虛無和真實的界限,出現在另一方天地中。
先前的短短一瞬,陰司車架即以神鬼莫測,不可思議般的手段,穿入了帝棺内。
而此時的巡守車架,和前方拉車的六頭閃雷夜叉,皆呈現出半虛半實的形态,看起來非常朦胧,像是由虛無的輕煙彙聚而成,輕飄飄的如似沒有重量一般。
祝九立在車架上,眸芒灑爍,熠熠而輝的顧盼北陰帝棺内的獨立天地。
入目的情景,令祝九目中閃過意外之色。他上次曾進入過金烏帝棺内,那裡萬物沉寂,處處彌漫出死亡的氣息。
然則此時進入的北陰帝棺内,卻大為不同。
這裡竟而山水明秀,綠草如茵,天空中一輪清月,光芒皎皎若水,月芒明潔,使得棺中世界亮似白晝,乍一看,仿佛來到月夜清幽之所,勝景如畫。
最妙處是這唯美夜色裡,從天穹上竟有輕雨灑下,淅淅瀝瀝的落個不停。
更有冷風輕輕拂吹,令祝九的法袍獵獵飄揚。
這一番景象,可是大出祝九意料,讓人得見後,完全無法将眼前煙雨蒙蒙的凄美所在,和一口棺椁的内部空間,聯系在一起。
就在這安寂的月色雨夜下,此方棺中世界的中央處,矗立着一座十八層的道塔,淩空懸浮,與陰司世界的外觀形态,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塔的底座下,多出了一口冷沉古拙的石棺,使整個塔看起來變成了十九層。
很明顯,那最下面的一口石棺,既是北陰帝棺中的内棺。
下一刻祝九念頭再動,陰司車架倏地消失,又穿入了内棺中。
在之後的茶盞時間裡,祝九駕馭陰司車架,連入數層内棺,居然還是沒有見到北陰大帝的屍骸。
祝九心忖九為數之極,北陰大帝的内棺,很可能是傳說中的九層天棺,在最後一層棺中,才存有帝骸。
在逐層深入的過程中,始終十分順暢,并未遇到任何意外,這反而令祝九升起一層莫名的不安。
整個棺中世界的情景,越往内深入,越是一片死寂,缺乏生機,光線黑暗。
連入數層内棺的過程,便像是在寓意着一個生命,從繁盛漸漸走向荒蕪衰敗,最終隻剩下永恒的黑暗相随。
此時祝九所在的,已是第七層内棺,其内面積依然寬廣的有如一個小千世界,卻已是一片死寂,虛空中充滿壓抑的氣息,沒有任何光線,陰森瘆人。
且在這第七層棺中世界内。似還隐隐存有一股殺機。
祝九眉頭微蹙,變得十分謹慎。遂陰司車架又一次閃滅消失,進入了第七層棺中央的一座墨色棺椁内,那就是第八層棺。
‘轟’的一聲。
這一次,陰司車架甫一出現,第八層棺中,即逼來一股無邊恐怖的壓力。
祝九頭頂立有神文之書出世,玄滔散布,化成這無量黑暗空間裡的唯一光源,這才逼退周邊無時無刻不在侵襲的洶湧壓力。
陰司車架前方的女童。似乎升起了某種恐懼的情緒,悄然低聲道:“少爺,車架進入這一層後,再沒法繼續深入北陰帝的内棺了。”
祝九在黑暗中無聲點頭,下一層極有可能,就存放着帝骸,不要說是陰司車架,就連祝九自己,也沒有把握。能禁受住帝屍所在處的壓力。
若是真的強行進入其中,恐怕立即就有大災禍臨身。
這一明悟,無緣無故的出現在祝九的念頭裡,仿佛是來自冥冥中的提示。正在對他發出警告,似有某種危機,在一步步逼臨。
這帝棺中非常像是一處陷阱,沒有反空間。正是獵殺極道高手最好的所在,陷入其中,等于是進入了必死之地。隻餘苦戰一途。
此刻的祝九正處于高度戒備中,他還生出一絲莫名的感應,隐隐感覺這第八層棺中的無垠黑暗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暗處盯着自己。
剛才進入時,祝九靈敏無比的觸覺,曾查應到,除了密厚的死亡壓力外,似有一道冷森森的影子,在遠處閃了一下,像是要靠近,最終被神文之書的法輝所驚,又隐遁消失了。
這東西強大無比,氣息陰戾,僅從其能避過祝九的感應這一點,即知此必是強大至聳人聽聞的兇戾之物。
祝九愈見小心起來。
這帝棺中,無盡歲月流逝,死亡氣息流轉,确是什麼恐怖邪魅之事,都可能發生。
祝九目芒閃閃,眼内道力疊織。
下一刻,他的雙目前方,有法力衍生成兩輪日月,彼相環繞,烙印虛空,冉冉升起,要将這棺中世界照亮。
隻從祝九念動即可法化日月,就能看出他現今的道能,已逼近以法力催生塵世萬物,觸及大道終極源頭的無上層次。
這正是祝九觀看陰司道殿,顯化三千世界誕生過程後,對世界的根本形成,生出新的認知,因而道能随之增進所緻。
然而,以祝九此時神通,所結成的日月,居然甫一升空,立被這第八層棺中世界内,某一種神秘的力量侵襲。
那升空的日月,無聲無息的詭異消失,一絲痕迹也未留下。
連祝九也沒能看清,到底是什麼原因,緻使自己衍化的日月,無聲消失。
祝九神念飛轉,稍一思量,立即決定退出。
非是因為畏懼,而是這裡令他心中警兆大作,實在沒有必要無緣無故,在對暗中的東西,毫無了解的情況下,繼續留在這裡承襲莫名的危險。
下一刻,就在陰司車架化作虛無,準備退走的時候。
一聲歎息幽幽響起。
這一瞬,以祝九的無畏無懼,都心下打了個突,瞬時起了一身白毛汗。
需知這時可是在一位陰司界有史以來,最傑出大帝的第八層内棺中,周邊完全黑暗寒寂還在其次,關鍵是正有某種不可知的危機,在黑暗中徘徊,森冷邪戾。
在此般情況下,一聲歎息倏起,實是令人頗為驚悚的事情。
但祝九立即就發現不對,這歎息非是從周邊的黑暗裡傳出,而是在自己的識海内響起。
是鬼王這家夥的聲音,險些把人吓死,祝九當即心下大罵,同時間立即反映過來,這棺内有某種神秘力量,在悄然侵襲影響自己的心智,否則他斷然不會被一道聲音所驚,生出疑神疑鞏心。
祝九思及此處,心中頓時冷笑一聲,立即改變主意,決定不走了,要和這暗中之物,鬥法較量一番,看看是誰生誰死。
此時鬼王的聲音,充滿沉寂的傳來,道:“不知為何,這棺中的氣息,竟令本座生出某種熟悉感,像是我曾在漫漫歲月以前,來過這裡。”
此話入耳,祝九立即心頭微跳,想到諸多可能性!
忽然間,驚人變化驟然發生,周邊深邃不可透視的黑暗裡,猛然探出一隻慘白的手,無聲無息的扼向祝九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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