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九丈大地上方,雷符之威納斂,不再爍放七色閃電。
下方的混沌界大地,亦在歸複平緩,終至甯靜,但此地,地脈大龍散失,厚土之力缺損,且諸多山巒折裂,已失了藏風納水的天然格局。
不久後,這一方土地,将失去生機,植被會枯萎,地面持續龜裂,甚至僅餘的幾座山巒,都将逐漸低矮,變成山丘,最終成為荒蕪平地。
祝九站在洞府入口,見雷符與土符,都已收斂異象,正要召其回歸,忽而目色微爍,雷符中央,那顆經年坐落的神秘山嶽巨蛋,在發光,瞬息燦爛,耀動了諸天。
下一瞬,巨蛋淩空飛出,化米許大,落在九丈大地上方,溜溜旋動。
它竟是将己身從雷符轉移,來到最新形态的土符上,在吸收大地上發散蒸騰的太初之氣。
祝九眸光大燃,璀璨刺目,眼内深處,有萬千法輝環轉幻滅,神能外放,窺穿萬物根本,要嘗試洞察巨蛋内部的真實。
這顆蛋,最早乃是照屍鏡不知從何處攝取而來,推動在雷符之中,沐浴億萬雷霆,而今已有經年時間。
山丘巨蛋始終神秘,便連外觀形态,都處于時時變化中,并不固定。
此時,蛋殼為墨黑顔色,晶晶亮,殼上有冷冽紫光符号泛生,瑩瑩閃閃。
整顆蛋,黑紫雙向輝耀,便像是将諸多紫色繁星,祭刻在深邃黑暗的天幕上。美輪美奂,璀璨絢爛。
祝九注視中,蛋上晶紫符紋爍爍,恰似漫天星鬥被點亮。無比瑰麗!
祝九目中神輝絕盛。眸内探出丈許長法芒,如兩柄光劍。有道韻随之彌散。
這兩道從目中射出的法輝,似擁無比熱量,秘力流轉,一出現。虛空中即響起‘哧哧’的聲響,像是要被灼穿般,有渺渺煙氣憑空幻生。
這兩道目光交接,化作一枚熾白色光曦符文,直接覆在蛋殼上。
瞬間,蛋殼上光芒熠熠,像是被神靈的洞察之眼探照。似有一輪小太陽,被放置在蛋中,它被無盡光芒缭繞。
那蛋殼變得如一顆放置在霞光下的碩大水晶,通透明澈。蛋殼内的情景,朦朦胧胧顯現,仍被一層秘機包裹,很不清晰,但已勉強可見。
祝九露出大感興趣神色,眼内仙光瑩瑩,周身法力運作,連毛孔都在向外噴發光曦。
祝九目藏無上神通,看向蛋内,神秘的蛋内情景,呈現眼底。
“咦。”
入目所見,讓祝九很驚訝,蛋殼内,竟封存着一片海洋,且有潮浪沖湧,水音疊疊的聲音,随之隐傳入耳,環繞不去。
這聲音中充滿了生命的韻律,朝氣蓬勃,傳達出一種清晰而稚嫩的念頭,似一種奇妙的訴說,在昭示一種喜悅,生機沛沛。
蛋内自成空間,其内的海,為淡金色,無邊無際,如一汪神液,有沖天靈精散布,每當海浪疊動,還會從海水中泛生出諸色符文,每一滴浪花,即是一枚道力符号,曦曦湛湛,霞光環流。
海中央,有一團朦胧彩暈,其内似有一個生靈在得到蘊育。
彩光周圍,不斷化顯出獸形,禽鳥,人形等等虛幻影像,時時變化,沒有一刻固定。
“彩光核心,無疑就是蛋内正在醞釀的生物了,光暈之外,不時幻化出各種生靈的外觀影像,像是核心處正在蘊育的生物,要為自己尋找一種完美形态,來承載己身。這可真是奇特,外觀是什麼形态,還未出生,竟能自己選擇不成?”
祝九窺伺蛋内海洋中心的彩光,大感驚奇,做出猜測。
通過觀察,祝九感應到,那彩光中的奇特生靈在成長,整個蛋内汪洋,随着它的變化,正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在下沉,其中精華盡被孕育中的生物吸收。
當蛋内汪洋幹涸,即是它出世之時。
祝九不斷變化探看角度,想看清彩光内到底有什麼,可惜,觀測許久,終無收獲,不能分辨蛋内生物,到底是什麼形态。
祝九歎口氣,感覺遺憾,收了法目神通。
九丈大地的四方神柱上,無數符文流轉,漫生混沌,使整個大地被攏在霧白中,憑空多出幾許神秘與仙渺。
巨蛋就穩穩坐落在九丈大地上,吸收太初之氣,沐浴至上神機。
祝九伸手輕招,雷符和土符相繼回歸,落入識海符箓中。
因雙符回歸,整張識海符箓上,亦現變化,金色光曦噴薄,有繁星,大日,明月等虛像,從曦霞中幻生,自符箓上躍出,整張符箓,宛若在衍生諸天世界。
片刻後,符箓的異象收斂,被祝九收回識海。
他轉身來到氣靈池上方,盤坐在元氣雲朵上,開始阖目修行。
他與人妖大能激戰中,被彩棺偷襲,撞擊後背,傷勢十分沉重,當時雖強勢壓制,引道流洗滌,但大戰結束,數個時辰後,傷勢再次複發,并未根除。
祝九在洞府中,接連調養數日,亦不見全複。
那彩棺中,存奇詭的持續性破壞力,有一種死灰色惡毒氣息,随着撞擊,滲透進祝九體内,每次将其祛除,不久後,必卷土而至,重新複發。
此時又到了傷勢即将反複的時間,祝九來到氣靈池上方盤坐,運轉法力,拔除體内灰霧。
靈池晶碑,黃金小樹,洞府陣紋。三者皆在發光,全力運作,濤濤元氣結為液流,涓涓流淌。湧入祝九體内。
虛空盤坐的祝九。法相肅嚴,體内散逸出淡薄黑霧。蒸騰散逸,有一枚枚如似水晶般透明符号,在他體外環轉,閃爍間。軌迹靈妙。
這些水晶般透明符文,如非正在發出玄光,用肉眼根本無法得見,處于隐形狀态,似可吞噬虛空萬物,氣息陰幽。
‘叮~~~’諸多透明的隐形符号,相互碰撞。發出輕音。
這是暗符的噬法之力在運轉,無數水晶符号,盡是暗符上的透明筆畫所締結,祝九催動噬法之能。要滅化侵入體内的詭棺灰霧。
暗符流轉,水晶符号交織。
‘哧’
透視體内,祝九後背位置,曾被詭棺直接撞擊處,骨骼與皿液間,果然又新近誕生一縷灰霧,剛剛蔓延,訊被吞噬,點滴無存。
但祝九卻蹙起眉頭,這詭棺灰霧,在過去的數日時間,已被暗符吞噬過無數次,然而,數個時辰後,必會重新誕生,不能連根拔除,故而傷勢時好時壞。
祝九停止行法,眸子張開,露出思索神色,詭棺灰氣如跗骨之蛆,随滅随生,竟似無法根除,不知從何而來。
祝九思而不得其解,遂再次閉目。
這一次,他體内發出沖天光曦,整個身體都通透起來,追溯道海,遙感天外,像是接引了驕陽,明月,繁星之光入體,駐留每一竅穴,身綻無量法輝,縷縷緻炫,照徹周身一切細微處,骨骼,筋脈,皆透明,一覽無餘。
祝九打開内視之眼,探查體内,無疑遺漏,但,他依舊沒有收獲,未能找到藏于體内,死灰色氣流反複誕生的根本原因。
“在我擁有暗符噬法之力情況下,還難以将其根除,若普通修者被這詭棺擊中,豈非完全沒有抑制手段,傷勢會越來越重,最終不治而亡都可能。”
祝九輕語,最終,他準備徹查周身每一滴皿液,勢要找出根源,但這将非常消耗時間。
這時,懸在氣靈池上方的黃金樹輕輕搖曳,無盡生機彌散,祝九見此一幕,心中微動,當即念頭傳遞,對小樹發出召喚。
‘嘩嘩~~~’
小樹立即做出響應,枝葉律動,發出海浪湧動般聲音,主幹開始發光,葉片上道紋遊走。
黃金樹一根枝杈前端,那顆缭繞金霧,得五彩氣澆灌的果子,此時已成長到拳頭大,它如被點燃,‘嘭’竟然勃發出五色焰朵。
‘呼’
五色火從果實上脫離,化一點焰苗,飄飄搖搖,色彩鮮豔绮麗,五色同轉,閃爍間,自祝九眉心,進入他的識海。
這朵五色火,燃燒的并非是熾熱的破壞力量,反而勃動着奇特生機。
五色火進入祝九識海後,從中漫溢,開始在他體内各處遊移,蓬勃燃動,炫彩晶瑩,洗滌淬煉周身,無有遺漏,包括每一根發絲與毛孔,都被五色火缭繞。
他身體内外,像是被一種五色神霞充填,骨骼内,皿液中,皆發蒙蒙寶光。
很快,五色生機之火,燃遍全身後,最終回至識海,五色焰苗搖曳,其中裹着一枚灰色霧符。
祝九心頭大喜,這枚符号,在五色火包裹中,猶自不斷漫溢出灰霧,充滿死亡和毀滅,正是體内傷勢反複的根源,被五色火燃遍周身,不知從何處搜出,将其裹卷而回。
随即,五色火從祝九體内飄出,重新回到黃金小樹上,缭繞那枚果子燃燒,焰苗騰騰,彩輝流轉。
原來這果,是一枚締結五色焰,有着淬煉,提升體内生機的作用。
火焰回歸樹上後,祝九眼前,多出一枚死灰符号,小至肉眼幾乎無法看見,如一縷塵埃,此前潛藏在他體内,非常隐晦,始終不能發現。
如非祝九靈機忽動,嘗試以黃金樹的生機洗練周身,得五色火入體,恐将耗時持久,才能最終清除。
祝九指端黑霧彌漫,噬法之力流轉,化出一條靈動的暗蛇,與真實無疑,雙目如墨晶,幽光冉冉,一口将灰符吞噬。
之後,這條小蛇并未被收回,身體盤踞,彌散黑霧,就在祝九身畔蟄伏,悄然不動。
此時的祝九,再轉法力,剛得五色神火淬煉的體内,皿脈,骨骼本源皆有增長,瑩潤無瑕,生機無限,雄渾無匹的法力沛如浩海,運流周身,暢然無阻。
一個時辰後,他體内發出靈機道音,法輝絢爛。祝九張開眸子,傷勢盡複,他面上顯出一抹陰寒與殺機并持的冷意,召喚混沌之門,出了洞府。
那條手指粗細小蛇,‘嗖’竄入虛空,隐迹不見,随祝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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