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界之門靜靜地開啟,放出了無以計數的邪惡死靈。抵擋死靈的人族聯軍在誤吸死靈氣後也都化成了骷髅兵,轉身砍向後方的友軍。少許意志堅定者在皮肉腐爛後仍拼命反擊。
死靈、活死人和活人之間爆發了慘烈的混戰。
班索看到豎瞳旁懸立着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黑影人。對方張望搜索,似乎在找着什麼。
巴巴利安!
雖然班索從沒見過他的前生,但還是第一時間從無數晃動、厮殺的黑影裡找中巴巴利安。
幾乎同時,巴巴利安的目光和班索對上,也找到了他。
下一刻,班索被一陣風刮倒,而後那個和他長得一樣的青年躍到他跟前,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找你很久了!”音調和音色也一模一樣。
班索難受得掙紮起來,兩腳胡亂地踢。
巴巴利安說:“你不用浪費力氣了,這裡隻是夢境,你還不會死。”
果然,盡管脖子被掐住了,但是不影響他呼吸。應該說,他沒有呼吸。
“你想做什麼?”班索放松身體,盯着他的眼睛問。
“把維因茲的信物扔掉!”
“然後你就把我吞噬掉,對吧?”
“愚蠢的家夥啊!”巴巴利安氣惱地說,“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同一的,隻有維因茲、由努巴、山神獸等異端神靈才是我們的敵者!”
班索不相信他的話,淡淡地說:“我知道你是巴達索人的祖神,也知道你在轉生成我之前還轉生成乞者、首領、戰士、商人、傭兵、獵人和農民,隻不過都失敗了。那些人都死了,隻有你還沒有消失。這是我從你的夢境裡看到的真相,你欺騙不了我的。”
巴巴利安哈哈一笑,然後說:“因為他們和你同樣愚蠢!”
“也許我是愚蠢的,可是你在我佩戴着聖物時出現,不是更愚蠢嗎?”
巴巴利安沒有動怒,而是平靜地說:“是死靈界之門讓我們相遇的。我已經死了,你還活着,如果不是你接觸到死靈氣,你是看不到我的。”
“生靈界還會有死靈氣嗎?”班索驚問。
“嗯,你已經到了‘獻祭之山’,這個地方勾起了我的回憶,”巴巴利安摟着班索的腰,一霎那躍到豎瞳巅部,又把他放下,“看吧,這就是我那時看到的景象。”
站在高處遠眺,班索才驚覺戰場是多麼遼闊,戰況是多麼膠着,傷亡是多麼慘重。
在巴巴利安的夢境裡,班索看到了分散在人族聯軍中的巴達索野蠻人。巴達索人個個都化身成勇猛的“獸妖精”,毫無畏懼地撲向源源不斷的死靈。
巴巴利安突然問:“你知道這場戰争是怎麼打赢的嗎?”
是啊,怎麼可能打得赢?
班索沒在書上看到關于如何戰勝入侵的死靈的描述,隻聽說過聖靈維因茲率領聖靈軍穿過死靈界之門發動反擊戰役的神話故事。
“不是聖靈率領人族赢得勝利嗎?死靈界之門就是聖靈封印的。”
“哈哈――”巴巴利安的笑聲中夾帶着複雜的情緒,“當然是維因茲把死靈界之門封鎖的。不過,”他的眼睛望着遠處的人族聯軍,咬着牙,“他把原生神靈都騙到了這個大陸,用死靈消耗了他們的神力,還把他們都活埋在戰場上,包括你之前遇到的莫琴湖女神。”
巴巴利安講了維因茲是如何通過卑鄙的手段把各個神靈逐一消滅,這和神話、詩歌中宣揚的聖靈形象是完全相反的,所以班索一句話都不相信,隻當聽了一個離奇的故事。
“你對我說了這些,有什麼用意?”班索覺得好笑,巴巴利安在他面前說一位正義神靈的壞話,給他的感覺像是一位愛好搬弄是非的卑鄙者,“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可能拿開聖物。你不用妄想複生。”
巴巴利安不再作聲。他凝望着遠方,發出一聲歎息,爾後說:“看來你還是不明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複生也是你的新生。”
又過了一會,巴巴利安眉頭一皺,說:“有一位老友發現我了,你快離開我的夢境!”說着,他把班索推下豎瞳,讓他從高空墜落。
班索發出尖叫,徑直下跌。他在撞上黑漆漆的大地之前聽到巴巴利安的一句話:“不得不提醒你,要是遇到緻命的危險,就把飾物拿開,隻有我才能調動你體内的力量……”
撞上地面的那團黑暗後,班索的兇膛起伏一下,而後“哇”地噴了一口皿。
“團長哥哥,你醒了嗎!”手被抓得生疼的“牧草”急忙問。
班索松開“牧草”的手,“牧草”也松開聖物。
把刑架吊墜塞回貼身的内襯衣後,班索喘着氣對身邊的傭兵說:“我沒有事了,不用擔心。謝謝你們。”
烏佩緊張的面色緩和下來,邊給他穿衣物,邊說:“我們以為你快要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可是你又不是中毒。你以前生過什麼病嗎?”他以為班索是舊病發作。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不用擔心我,繼續趕路吧。”
烏佩把班索扶起,兩位傭兵用肩膀頂托着他,攙着他慢慢走。
沒走多遠,一束光從天而降,把他們照亮了。他們眯着眼,迎光望去,見到一隊飛獸,獸背上騎着輕甲戰士和一位白袍術士。
怎麼又是希波利雅的駐守士兵?
飛獸上的術士朗聲問道:“誰是聖者的客人?請跟我們去見聖者!”
傭兵們面面相觑,不能理解術士的話。
烏傭回道:“你們一定是找錯人了。我們不認識聖者。”
聖者是接近神靈的凡人,無法用戰士公會和術士公會的階位标準去衡量他們的實力。即使是封号術士,在聖者面前都必須敬以謙卑。
飛獸上的幾人互相交流了一番,之後做好了決定,撫摸着座獸長頸上的鬣毛,下達指令。飛獸猛地俯沖,在撞上班索等人之際扇動寬大的翅膀,稍停一下就用下肢連人帶物地抓住,再撲翅高飛。
就在阿蘇魯發散出月影戰氣的一刻,術士用長杖虛空一點,乳色光芒在杖尖如鮮花怒放,而後戰氣凝成的護罩像泡沫那樣破掉。
“安靜點,聖者要見你們中的一個人。不過我不知道誰才是聖者想見的客人,隻能把你們都帶回去。”
飛獸抓住傭兵團的人,竄上高空。
“獻祭之山”不斷地縮小,沼澤越來越遠,而他們則懸浮在半空中的群山越來越近。
大大小小數百個懸浮山分布在天空各處,共同構成一個龐大的封印圖陣。每座懸浮山上都修了一座聖墓,而術士要帶他們觐見的聖者則住在位于中央的聖墓内。
還沒靠近聖墓,其中一隻飛獸突然失衡,連打了幾個轉才飛穩。駕馭飛獸的士兵彙報說,座獸抓住的那個人不見了,可能他就是聖者要找的客人。
傭兵們聞言,相互對望,發現少了的那個人是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