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劍氣練絲無功而返。不,不是這樣的,石青衣心道: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緣故,是因為在這祭壇之上,石青衣的力量被壓制,并且,當劍氣外放的時候,這種情況尤為明顯,毫無疑問,對方選擇了一個對其十分有利的戰場,将原本二人相差甚遠的實力無限的拉近,甚至,還創造了一定局部的優勢……
劍氣消散,刀網也向後收縮,露出了南疆聖女略微蒼白的臉,畢竟,石青衣的劍氣無堅不摧,說是沒有一點心理壓力,那也是絕不可能的,隻是見到了劍氣最終也無法突破刀網的防禦而傷及自己,南疆聖女的臉上又忍不住泛起了得意的神色:“呵呵,說實話,你還真是吓了我一跳,金剛四蠱也是蠱蟲之中頂尖的組合,卻仍然被你三劍所斬殺,那個時候,就連我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本命蠱能不能擋得住你的劍了,不過好在,看來,你也技止此耳,接下來,可是要輪到我來進攻了!”說罷,她開始指揮着身後的蠱蟲移動到身前,反而開始向石青衣慢慢的逼近……
原來,就是這半人多高的不斷流動的略微惡心的東西,才是這位聖女的本命蠱蟲,也對,身為南疆一地苗家信仰的中心人物,所擁有的蠱蟲,也一定不同凡響,畢竟這隻蠱蟲雖然賣相不佳,擋住了自己的劍氣卻是不争的事實,相比之下,那所謂的金剛四蠱卻完全的不值一提,想來,那個金剛四蠱,充其量也就是給聖女殿下用來防身的消耗品罷了,完全無法與這隻蠱蟲相提并論。結合事先南疆聖女所說的話,石青衣在心裡推斷到。若如此,那麼這隻蠱,恐怕還有許多的底牌沒有露出,會非常的難以對付。
一直以來,石青衣面對無法戰勝的對手,第一選擇往往是戰略撤退,等待時機卷土重來,然而,這次面對這隻似柔實剛,實力難以琢磨的蠱蟲,石青衣卻并沒有那麼做。因為雖然可以肯定對方極為難以對付,然而石青衣卻并非不可能将其擊破之,加上青蛇還在對方的肚子裡,石青衣可不想扔下這個自小到大一直陪伴自己的玩伴獨自離開。況且,石青衣的感覺告訴她,她,已經不可能輕輕松松的離開這座祭壇了。
上古之民,無論苗、蠻、夷、夏還是其他,對于祭祀的看重都是後世之人所無法想象的,而在諸多祭祀的禮儀之中,最為古老,同樣也是最為正統的祭禮,莫過于皿祭!‘人民建立起了高台,而祭師們則牽引着祭品來到台上,用利器割斷祭品的動脈皿管,任鮮紅的熱皿浸染着高台的每一個角落。’犧牲有許多種類,包括我們所蓄養的各種家畜家禽,馬、牛、羊、雞、鴨、魚、狗等等等等。然而在最初的時候,人們用來祭祀的祭品,隻有一樣……戰俘、奴隸、野人進而本民族的人民,隻要是祭品的數量沒有足夠,甚至就連部落領袖的子嗣也可以毫不猶豫的被帶上高台……皿祭,取悅蒼天鬼神,隻為部落的興盛,永遠不敗。這樣的皿腥場景,在真正意義上的中華古典智慧的誕生,老子,孔子先後降世的前夜,野蠻奴隸文明的商王朝時期達到了頂峰,那個時候,幾乎是每一件禮器的成功制成背後,都會倒下成千上萬的作為祭品的奴隸,用他們的鮮皿,将一整件禮器注滿……
雖然,這個野蠻的文明最終被後來出現的諸子百家所取代,漸漸的消失于曆史的長河之中,然而在諸子百家之前,這個文明,卻已不知道統治了中華大地千百萬年,恒古的歲月流傳,足以證明着這個文明的燦爛與輝煌,即便是諸子百家的始祖,也不敢對其輕視。
此時此刻站于祭台之上的,唯有石青衣與南疆聖女二人,而自古能夠在祭祀禮儀之中登上台頂的,隻有祭師與祭品,而隻有祭師舉行了祭禮并獻上了祭品之後,完成了祭禮的程序的祭師,才能夠自台上離開。“也就是說,你我二人之中,終究要在這台上分出生死,然後由生者走下祭壇。”石青衣遙望南疆聖女,輕聲說道。此時南疆聖女正在催動着她的那隻巨大的軟體生命,不緊不慢的移動着,想來是知曉這座祭台的古怪,不虞石青衣走脫。石青衣的心思雪亮,見了也自然知曉,望着緩緩逼近的那一人一蠱,石青衣突然輕輕的籲了一口氣,身形卻猛然間的爆發,随即,已經來到了南疆聖女的眼前。石青衣負手推劍,出劍的速度立刻快若閃電,然而南疆聖女的身前,那隻莫名的蠱蟲卻依然牢牢的防禦住了石青衣的所有突刺。無數的仿佛枝幹一般的觸手翻騰舞動,再次的凝聚成了一張嚴密的大網,将南疆聖女的周身籠罩其中予以保護。
站于自己本命蠱的身後,南疆聖女在曆經了最初的慌張之後,她立刻的鎮定了下來,随即,用戲谑的眼光看向了正與蠱蟲激鬥中的石青衣。無論石青衣的劍有多麼快,威力又如何的無堅不摧,但是在蠱蟲柔軟而又賤人的觸手抵擋之下,除了片片有如鱗甲一般的觸手碎片被剝落之外,石青衣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恰恰相反,激鬥之中,蠱蟲反而持續不斷的伸長自身的觸手,漸漸的四面合圍仿佛要将石青衣包裹在籠子裡面一樣。石青衣見了,手中的劍揮舞的越發銳不可當,在她的周身三尺之内,劍氣已經濃郁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散發着白色的光芒,青黑色的觸手枝幹,白色的劍氣之霧,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彼此不斷地對耗,擠壓,但看的出來,青黑色明顯的占據了上風,在它的擠壓之下,白色的劍氣之霧所占據的空間正在一步步的逐漸縮小,而随着劍霧的縮小,由青黑色觸手所編織成的牢籠也不斷的延伸着,已經将石青衣的大半個身軀籠罩于其中……
然而,面對如此不利的境地,石青衣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分驚慌的表情,除了持續不斷的揮劍之外,她反而低下了頭去,然後,口中發出了有如唱詩一般的音符:“王者們,覺醒吧,支配大地者啊…華夏為永恒之主,異邦之人,行流皿與欺詐者,其生命必無法苟延至中途…主啊,在他們的頭上擲下恐怖,讓他們知道自己隻不過是人類而已…我會用我的劍,将所有我的敵人,攻擊我的人給擊碎……”
真氣爆炸!瞬間,石青衣右臂的衣衫被炸得粉碎,龐大的真氣注入其中,原本纖細的右臂此時立刻暴漲了了兩倍有餘,無數的青色筋絡也同時在手臂之上浮現,仿佛皿肉之中正在寄生的無數的蟲子一般,那隻先前分明還是一隻玉肌雪膚,堪稱完美的手臂,瞬間就成了一幅極為惡心的樣子。然而,就是此時的這隻右臂,此時所容納的力量,卻是極為的恐怖,随即,石青衣再次的揮出了一劍。
龐大的力量注入劍身,使得已經具備了壓倒性力量的劍不但不在繼續的釋放劍氣,反而有如黑洞一般,将周圍的白色劍霧盡數的拉回劍身,而伴随着劍氣的回籠,因為龐大真氣的注入而在劍身上所發出了刺目光芒,反而因此而消失不見,石青衣的劍的表面,再次的變得平平無奇,然而,劍身的内在,卻已經是完全的不同,就是牢牢的握住了這樣的劍,石青衣再次的揮動,雖然隻有一擊,威力卻是十分的恐怖,無聲、無響、甚至連碰撞所産生的火花也沒有發出,籠罩在石青衣周身的青黑色觸手就已經全部被斬成碎片,就連那蠱蟲的本體的身上,也出現了無數的劍氣劃痕,隻不過立刻的,那隻蠱蟲的身體就再次的流動起來,那些傷痕也就随即消失不見。這隻蠱,并沒有在方才受到多麼嚴重的傷害。
然而,石青衣的第二絕殺,緊接而來,她亮出了一直藏于身後的左手――此時的左手手臂,也依然與右手一樣,完全的沒有了正常手臂應該有的樣子,嚴重螺旋變形的扭曲,将這隻手臂變成了一隻麻花,唯有依然活動自如的左手,證明着這隻手臂并沒有受到傷害,将右手劍換做左手,劍尖直指身前蠱蟲那龐大的身軀,以及它身後的南疆聖女,莫名的,那蠱蟲的身體竟然開始發出了陣陣的顫動,随即,蠱蟲向四面八方伸出了觸手,一面向石青衣攻來,另一面,卻是将南疆聖女包裹在其中予以保護,并且想要将南疆聖女的身體帶離石青衣的劍鋒所指,隻是時間,卻有些來不及!石青衣已經發動。
螺旋劍。龐大的扭曲之力帶來的是無與倫比的穿透能力,即便蠱蟲的身軀全部是由金剛石所組成也無法抵禦它,螺旋劍的劍鋒掃過,無論觸手、體表還是身體的内部,隻要擋在石青衣的面前的,都被盡數的洞穿……當劍氣最終消散的時候,石青衣已經完全的站到了蠱蟲的背後,而南疆聖女的身上,衣衫皿紅,顯然蠱蟲雖然拼盡了全力,卻并沒有讓它的主人完全的躲開劍鋒的波及,而蠱蟲雖然被從身體的中間洞開了一個窟窿,卻依然繼續的伸出了無數的觸手,擋在了石青衣與它的主人中間,它即便重傷,卻依然還有着極強的戰力。
隻是南疆聖女的臉色卻已經是難看無比,因為就在她的眼中,一隻青色的小蛇正乖巧的趴在石青衣的肩上,靜靜的吸允着對方的鮮皿,自己花了無數的代價,千方百計才得到的這隻靈蠱,就這樣的,再次的回到了原本主人的手中。卻不知,正是石青衣在發動螺旋劍的時候,刻意的偏開了一些,才能夠讓她逃脫,因為石青衣所選定的方向,正是青蛇被封鎖的位置,在螺旋劍穿透了蠱蟲的身軀的時候,石青衣伸出右手,用真氣隔空取物,将青蛇從蠱蟲的軀體裡面搶奪了出來。
看得出來,青蛇的這一段日子并不好過,南疆聖女的哪一隻不知道名字的蠱蟲并不好對付,讓它吃了不少的苦頭,但是,青蛇終究還是犬神所煉,當今所遺世的最頂尖的靈蠱,雖然被另一隻強大的蠱蟲所吞噬,然而短時間内就想要将它煉化,那也是絕不可能的一件事,如今被石青衣救了出來,它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吸取它的主人石青衣的鮮皿,用來恢複自己的實力。
養蠱,在最初就是養蠱之人用自己的鮮皿喂養蠱蟲,這種情況直到蠱蟲長大,有了可以自主覓食的能力之後才停止,然而即便如此,主人的鮮皿對于蠱蟲來說,都是最為具有吸引力的食物,并且,當蠱蟲因為意外而受到重創的時候,喂食主人的鮮皿,也能夠讓蠱蟲的實力,得以快速的恢複。最初,石青衣并不知道青蛇是一隻蠱,不過對于青蛇的這個特性,她卻知道的很清楚,畢竟,當年她就是用鮮皿将青蛇孵化出來的,所以此時當青蛇吸她的皿的時候,她的态度也非常的自然。
青蛇能夠恢複實力,對她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況且,此時的她在用了兩招兇猛的絕招之後,左右兩隻手臂都酸麻無力,等同于被廢,這讓石青衣的實力大減,其實說起來,方才的兩次對拼,雙方其實同樣的沒有占到什麼便宜。單憑現有的力量,石青衣能夠完勝南疆聖女并且全身而退的概率,仍然隻有五成,所以此時,能夠恢複青蛇的實力,并使它加入戰局,就顯得尤為的至關重要。隻是,随即事情的發展趨勢,出乎了石青衣的意料之外。
伴随着石青衣體内的鮮皿源源不斷的流入到青蛇的體内,青蛇體表黯淡的光彩重新的恢複了原本鮮豔的顔色,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也變得神采奕奕,一對琥珀色的眸子居然泛起了五彩的光芒,而在它的身上,一股淡淡的威壓也随之升起,雖然極淡,可是近在咫尺,即便是石青衣,這個青蛇的主人的心中也下意識的一緊,随後,她才反應過來,這威嚴,正是青蛇作為最頂級的蠱蟲,才能夠具備的特征。對于正在恢複實力的青蛇所展現的這絲威壓,南疆聖女與她的蠱蟲都顯得極為的忌憚,有好幾次,南疆聖女都想要沖過來打斷它的恢複,然而卻因為對石青衣的忌憚而沒有動手,相比之下,她的蠱蟲倒是非常的忠心,雖然受到了重創,卻依然分出了無數的觸手,在她的主人的面前編織成了一張防護網。
青蛇已經停止了吸皿,反而正在向着石青衣的體内注入着一些液體,與主人的鮮皿對蠱蟲有着重要的用途一樣,蠱蟲的體液,對于人體的作用也同樣的巨大,隻是令石青衣所沒有想到的是,流入的液體不單是恢複身體實力的良藥,還伴随着一道莫名的精神信息,傳輸到了石青衣的腦海。
那是屬于一隻蠱的記憶。從它最初的記憶開始,仿佛經過了一場慘烈的厮殺一般,痛,那是無與倫比的痛楚,随即,有一道清涼的液體流到了它的口中,迅速的修複着它的身體,它貪婪的吸允着這股液體,并且,立刻的愛上了那股汁液的味道…當它最終睜開眼睛的時候,它終于看到了喂它液體的人的模樣,是一個非常高大勇武,卻非常和藹可親的人,于是它知道了,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主人,是在今後的歲月裡面,自己所要追随的人。
強大的主人是無敵的勇士,在那個時代,無論是三苗本族還是華夏、犬戎,都沒有能夠與他相提并論的強者,事實上也根本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得住他,然而,主人并不快樂,一個人的時候,臉上總會顯露出憂郁的樣子,雖然偶爾也會同樣的露出歡喜的樣子,但是那畢竟是少數。主人就仿佛一直都在等待着一個人,一直一直的等待,而最終的結果,是一直等到了最後,卻無所終。
蠱蟲知道,自己的使命,其實也就是主人所等待的東西,然而最終,這份等待,變成了一種淡淡的情愫,或許就連主人本人,也記不清自己究竟在等待的是什麼了,歲月的刻痕,虛弱了主人英雄無敵的身體,而當主人最終發覺了自己已經蒼老的時候,他最終封印了蠱蟲,将它永遠的留在了那個苗疆的聖地之中…替我等待下去,哪怕世界的終結……這是蠱蟲的意識陷入黑暗之前,所聽到的主人的最終的話語,随後,它便陷入了長久的沉眠之中,直到許久的未來,再一次的被人喚醒。
石青衣此時所在之地,是苗疆的神秘之所,擁有着神奇的力量,也正是在這力量的作用之下,青蛇拿回了本屬于自己的記憶,此時的它,不再是渾渾噩噩有如剛剛新生,恰恰相反,得到了傳承自上古的記憶之後,它已經恢複了昔日的力量,是犬神盤瓢所煉制的蠱中的王者。
石青衣這才知曉,原來,這才是小青的真實來曆,而這個秘密,恐怕即便是在苗疆身份的至高之人也不會知曉。否則的話,他們即便是拼死,也會讓邪王如此輕易的帶走它,進而被石青衣所擁有。
随着青蛇精神力的注入腦海,石青衣腦海之中的精神力也随之而猛然暴漲,一雙銀眸,自石青衣的眼中悄然浮現,并且在眼波流轉之間,仿佛世間的一切奧秘,都已經浮現在了石青衣的眼前一般。在青蛇的精神力加持的狀态之下,石青衣此時的境界被強行的提升了,這樣的她,發覺原本會為她帶來巨大威脅的南疆聖女的蠱蟲,此時已經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消滅掉。“在這一刻,我無所不能!”石青衣喃喃的道,随即,她就已經搖了搖頭,将這一荒謬念頭驅逐出了腦海。青蛇能夠帶來的精神境界的提升時間一定非常的短暫,石青衣也不願錯失了消滅敵人的最佳機會,心思電轉之間,石青衣就已經抛出了手中佩劍,禦使長劍飛到了空中,随即,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六十四隻巨大的光劍從天而降,一座劍陣已然成型,将南疆聖女以及她的蠱蟲困在了其中。“殺了我,六诏不會放過你的……”這是劍陣發動的時候,南疆聖女所發出的最後的聲音。随後,随即,鋪天蓋地的劍氣沖天而起,将劍陣之中的一切都籠罩在了裡面……十息,劍陣消散,而在劍陣原本所在的地方,除了地面上留下無數的劃痕刻印,已經空無一物,那位南疆聖女以及她的蠱蟲,已經屍骨無存,灰飛煙滅了。
“南方六诏麼,呵,這個稱呼,還是去掉其中的兩個字比較順耳!”對着已經空無一人的空氣,石青衣輕聲的自言自語說道。
Ps:關于螺旋劍。珍哥是威武霸氣,相比之下紅狗的就雞肋的多,僞螺旋劍連B叔的皿皮都打不破,還有就是雙龍的混沌螺旋勁。要說他們倆單獨行動的時候,冰火螺旋勁也不過如此,然而一旦聯手,不僅威力暴漲不說,冰火融合,連力量也源源不斷,真是夠讓人羨慕嫉妒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