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另有隐情!
“總裁!”髒辮哥接起電話的同時,手裡還用叉子插着一顆小籠包。
一般z市那邊來電話,都是陸特助聯系他們。
總裁直接與他們溝通還是第一次!
“夫人現在在做什麼,”裴玄嗓音低冷,語氣平鋪直叙,聽起來倒是跟平常無異。
髒辮哥反應了一下,總裁今天晚上回來,肯定是等不及晚上的彙報,想提前知道夫人都做了什麼,“啊,夫人今天帶着小少爺正在歡樂堡裡玩呢。”
髒辮哥語氣故作輕松。
還好他提前問了夫人的行蹤,隻不過沒有實時監視而已。
旁邊兩名手下放慢動作吃着包子,一邊聽着老大回複電話裡面,一邊保證自己不發出任何一點咀嚼的聲音。
表情裡都寫着“夫人太可憐了”這幾個大字。
“這樣,”男人的話語裡聽不出情緒,“已經快要中午,夫人沒有吃飯麼?”
髒辮哥快速瞄一眼時間,跟着頓了一下道,“馬、馬上就要吃了!正要跟您說呢,夫人跟小少爺玩累了……剛剛進了一家小食店!”
“哦?”裴玄繼續發問,“那夫人都點了什麼?”
他問的越詳細,髒辮哥就越是緊張。
要知道報告裡那種文字性的糊弄,跟這種電話裡直接盤問的感覺完全不同。
髒辮哥根本沒有時間反應,稍加猶豫聽起來就像是在撒謊,而說的太快又怕邏輯上有漏洞,畢竟他們主人實在太聰明了,絕對不是那種随随便便就能糊弄過去的!
髒辮哥腦子裡快速轉着,可越轉越是一片空白,他實在是太緊張了,以至于出現幻聽,好像電話裡主人的聲音越來越立體了。
身旁兩名手下也是聽到電話裡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但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直到半分鐘後,裴玄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兜頭瀉下――
“會不會吃的是小包子?而且,還是蟹黃口味?”他語氣戲谑,同時又沉冷無比。
三人身形猛地僵住,髒辮哥快速低頭,看一眼自己手中的蟹黃餡小籠包,順着又注意到此刻已經籠罩在他們三“小”隻身上的黑暗陰影,整個人從頭到腳裂開!!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總裁比通知的時間提前了六個小時回國!!
裴玄慢條斯理地挂斷電話,身側陸博文畢恭畢敬地接過手機,遞上消毒濕巾,同時餘光掃一眼那三人。
雖然也理解他們為什麼這麼做,雖然也有些同情,但既然被總裁抓個正着,也隻能自求多福了兄弟們!
**
兒童歡樂堡這邊。
其實髒辮哥猜的确實八九不離十。
在場館裡面玩完,沈夕夕就帶着他們去了旁邊的兒童奶酪飲品店吃甜食。
沈夕夕一推開門,笑容甜美的服務生就湊了上來。
“女士,請問您是幾位……”剛開口,隻見她身後帶出一串小蘿蔔丁。
最面前那個捏着沈夕夕衣角的小男孩最乖巧可愛,後面幾個看着就淘氣,虎頭虎腦的。
“你們先去那邊坐,我給你們買吃的,”沈夕夕挑了挑眉。
小寶沖着西瓜頭三人使一記眼色,三人整整齊齊地正步走去占座了。
十分鐘後,沈夕夕端着盛滿飲料和零食的餐盤回來,三個小男生坐在小寶對面,一個個坐姿端正,見她回來,露出八顆牙齒的标準微笑。
沈夕夕不由地驚訝,現在幼兒園裡的小男孩都這麼乖嘛?
她還以為四、五歲的小男生應該最淘氣呢。
“對了,阿姨忘記給你們拿吸管,”沈夕夕再次離開座位,西瓜頭忍不住手癢,用手指頭抹了一塊奶油想往沈夕夕的椅背上抹。
隻不過還沒等碰到,便收到身邊小跟班瘋狂咳嗽提醒。
他回頭,小寶橫着小手,沖着他在自己脖子的位置上比了比。
西瓜頭瞬間就清醒了!
一口含住手指頭上的奶油!!
“彬哥,你媽咪好……好神秘哦,”西瓜頭左邊的小跟班腆着笑臉道。
右邊那個也不甘示弱,“是啊彬哥,你媽咪為什麼一直蒙着臉呀?咱們彬哥長的這麼帥,媽咪也應該很漂亮才對吧?”
裴宇彬慢條斯理地疊起兩條腿,“這不是你們該關心的,想留在這裡吃東西,就安靜地把嘴巴閉上。”
卧槽!
氣場好強!!
就像電視劇裡的大人一樣!!!
兩個小跟班眼睛都亮了。
西瓜頭斜着眯了眯胖眼睛。
他也怕裴宇彬,但看着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兩個小跟班這會兒全都對着裴宇彬舔,心裡還是不服。
想罷就“哼”了一聲,抱起胳膊别開頭,“那也不一定叭,我媽媽就長得很漂亮,可我一點也沒遺傳上!”
他得意洋洋地說完,卻聽到對面小寶“嗤”笑一聲。
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句話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更憤怒了,亂糟糟的濃眉底下兩顆綠眼像着了火一樣,“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裴宇彬的媽咪沒有我媽咪好看!”
小寶沒有急于反駁,目光落向他身後,上揚的小嘴角自然勾起一抹寵溺。
沈夕夕取了吸管回來了。
“在聊什麼呢?”她笑着拉開小寶身旁的座位,坐到西瓜頭三人對面。
将一杯百香果味的茶飲拿到自己跟前,對面三雙炯炯有神小眼睛都盯着她。
他們很想知道……裴宇彬媽咪會怎樣喝茶!
難不成從面具裡開一個插吸管的口子?
還是偷偷露一個小縫兒然後放吸管進去喝?
沈夕夕絲毫沒注意到這幾個小東西的神奇想法,她看一眼周圍,見自己所在的位置還算隐秘,就很自然地将面罩摘下,吸管插入飲料杯中,用唇角抿住吸管一端,橙黃色的飲品順着吸管而上,百香果的香氣沁人心脾。
“啪嗒,”西瓜頭手裡的奶酪棒掉在桌子上,軟塌塌地化了一灘。
旁邊兩個小跟班也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到裴宇彬媽咪的真容,三小隻全都傻了!
雖然他們不認識什麼明星,但審美還是有的。
這樣漂亮的媽咪……他們幼兒園三年從來沒見過!!!
“難怪裴宇彬媽咪平時一定要捂着臉……”
“我爹地說過,太漂亮的東西不能讓其他人看到……”
“unbelievable!”
小寶神色未變地從小吃盤裡跳出一顆荔枝味的奶酪棒給媽咪,對于對面三人的反應沒有任何詫異。
就是便宜他們了!
**
裴玄短暫的回了趟沈家,跟着下午又乘車去了别處,除了那三名悲催的保镖和幾名傭人,其他人均不知情。
他提前六小時回國并不是為了突擊檢查,而是要空出時間來做一件别的事。
司機将車子開去了a市關押特殊犯人的女子監獄……
車子隻開到大門口就不能再進,裴玄配合地下車進行檢查。
他示意陸博文不用跟進來。
陸博文表情看得出擔憂,“那我們在外面等您。”
“不必等我,”男人沉沉地道,“我可能會很久,你們先回去。”
“這……”陸博文看一眼司機。
司機向來是唯總裁之命是從,他應聲颔了颔首,“陸特助,既然如此,我送您回去。”
陸博文不敢反駁。
車子開走,裴玄收回視線。
大門兩旁是表情嚴肅的武裝士兵,要來這裡探視,就需要接受很嚴格的審核标準,因為這裡關押的不是普通犯人,入獄前多是身份尊貴的人物,而且……通常還是外國籍華人。
嚴謹的檢查流程結束,士兵沖着裴玄颔首,态度禮貌,跟着,又遞過來一張表格,還有一隻嶄新的簽字筆。
“請如實填寫,保持字迹工整。”
裴玄接過筆,在所探視犯人姓名一欄寫下一行外文。
『伊芙琳』。
與犯人關系一欄他寫的是:
『母子關系』。
士兵收回表格後先掃一眼,然後跟身旁同事低聲說了幾句,點點頭,大門這才敞開。
……
……
幾次輾轉,這裡是伊芙琳最終的歸宿。
這裡的探視間沒有厚重的隔音玻璃,取而代之的是戒備森嚴的守衛兵,和高聳入雲到令人絕望的防護牆。m.zX.
裴玄進去時,伊芙琳表情平靜地坐在椅子上,她穿着一套素色的軟棉質監獄服,漆黑的長發披着,她看向窗外凄凄冷冷的景色,側臉輪廓極度消瘦,但依稀可見很有東方美感的骨相。
她氣質永遠優雅,不管是身在公爵館,還是監獄。
在裴玄進來的同時,女人唇角扯起一抹淡淡的諷意。
伊芙琳纖細骨感的手上纏着一串細小的玉珠,下墜着一枚十字架挂件,手下壓着一本聖經。
她仿佛虔誠的基督教徒,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透着皿色,“你真是撒旦,不論殺死幾次,都還能重鑄肉身。”
裴玄低低的笑了聲,似乎毫不意外。
他身前有把挺有質感的椅子,就放在伊芙琳對面,是為探視人準備的,但他并沒有落座,大大的手掌搭在椅背上。
“果然,”裴玄緊繃的喉結略微顫動,“那場事故……也跟你有關。”
伊芙琳并沒有反駁,她平靜地合上眼眸,兩隻手将聖經捧起,嘴裡默念的主禱詞,似乎在請求主的寬恕。
淡青色的皿管沿着幹瘦的手背蜿蜒曲折。
裴玄輕推了下眼鏡,臉上從始至終是笑着的表情,眼底卻一片寒意。
何董一手策劃的死局看起來滴水不露,沒留下任何可供警方取證的線索,但隻要抽絲剝繭地去查,也不難猜到他的頭上。
裴玄,沈夕夕,包括警方那邊其實都已經猜到,何董就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及幕後策劃人。
但在這過程中,卻隻有裴玄注意到另一處細節。
那就是當時的肇事司機,與極光電子以及何董周邊的人,均沒有任何有效交集。
這不符合邏輯。
在何董的計劃裡,最難的一環,便是要找到一名甘于犧牲自己的死侍,而那名司機幾乎可以說是主動找上門來,這未免有些過于順利了。
而經核查沒有任何仇家,行為也沒有任何奇怪之處司機,卻有一個特點。
他,也是虔誠的基督教徒。
并且每周天都會去教堂做禮拜……
做完忏悔,伊芙琳終于轉向裴玄,正面直視于他。
“知道真相後,你感到心痛了?”女人不緊不慢地問。
不帶絲毫關懷的語氣,不像是作為母親,更像是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心理疏導師。
裴玄略仰了仰頭,呼吸着監獄裡獨有的氣味。
是那種充滿絕味和孤獨的氣味。
這令裴玄感到滿意。
落座,裴玄沉沉的目光落在伊芙琳身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雖然不認為您會反省,但您的執着,确實也令我感到意外。”
從這裡,今天的探視才剛剛開始。
伊芙琳将手中的聖經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挂着十字架的珠鍊摘下,輕壓在聖經上。
“兒子,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救贖你身邊的人。”
那語氣多麼傲慢。
她甯可自己背負深重罪孽也要置自己的親骨肉于死地,在她看來,這是一種偉大的犧牲。
她知道自己永世不可能離開這裡,更知道小兒子對自己的背叛,她早已無欲無求,她甚至感謝沈夕夕曾經的探視,是沈夕夕告訴了她真相,讓她看清了自己曾經無比疼愛的小兒子到底是怎樣的品行。
也正因為如此,她要感謝那個善良的女孩子,她要幫那個女孩子脫離地獄,所以,她要殺死裴玄。
“就這麼恨我?”裴玄微偏了下頭。
伊芙琳搖了搖頭,“你是他的兒子,你體内留着他的皿液,你所在之處皆是地獄,隻會給周圍人帶來無盡痛苦……”
男人冷白色的指尖在扶手處緩慢的敲着,他似乎在細細品味來自親生母親的這番話,就像在聆聽一份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人格分析。
“兒子,”伊芙琳忽然擡頭,定定地看向裴玄,她充滿諷刺地道,“媽媽知道你很小就有記憶,所以你明明知道,媽媽之所以想逃離那個家,并不完全是為了自己的事業,那個男人、你的父親、他不是完全無辜的……你都知道的啊,難道,不是麼?”